长公主嗜琴如命，传说她的琴声能引来凤凰请啼，先帝才特意为她建造了这座九天宫。
每年到了临近除夕的时候，她都会在这里以琴会友。
除了玉如烟之外，其他人都在几天前就已经收到了请帖。
“太子殿下，没想到你也会来九天宫。”
司空澈也不起身，只是略微拱了拱手，“看来臣弟今日要大饱耳福了。”
司空源沉稳地笑笑，“你我都是听琴之人，今日若有人能得到姑母赞许，也算是不虚此行了。”
二人对视一眼，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同样的兴奋。
趁着众人开始入席，司空澈迅速压低声音，“昨夜司空瓒已经动身回岭南了，听说还送了一只啮魂蛊虫进天牢。”
司空源轻轻敲了敲桌面，“这一来一回，最少也要三个月，若是里面那位撑不住……”
司空澈眼神微闪，“那位虽有经天纬地之才，也要活得下来才行。”
“臣弟与南疆圣女有几分交情，对除蛊之术也略知一二。只不过要送东西进天牢，还是要看太子殿下的。”
司空源勾了勾唇角，“这不是难事。”
现在他们二人联手，再加上一个司空瑜，要想除掉司空瓒并不难。
只要除去他，要想操控一个女子，也是易如反掌。
长公主抬眸看了他们一眼，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。
如果不是皇兄再三派人去漠北迎接，她才不想回到京都城来。
就算是青春守寡，也比整日看着这群人勾心斗角强。
当玉如烟走进九天宫的时候，所有人都已经落座，一群盛装出席的贵女同时转过头来看着她。
最尴尬的是，只有她一个人是带着琴过来的。
“玉姑娘第一次来九天宫，只怕不知道这里的规矩。”
坐在上首席位的一个女子忽然开口，略带讥讽地看着她，“长公主是以琴会友，玉姑娘既然带着琴来，想必是要与长公主一较高下了？”
玉如烟才刚坐下半分钟，就听到自己又被点名了。
她轻叹一口气，放下手里的茶杯，准备起来认错。
“无妨，这位姑娘想必也是爱琴之人。”
长公主抬了抬手，制止了她的动作，“先听琴吧。”
玉如烟看不清她的表情，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生气。
司空瓒肯定是不会坑她的，应该也不会出现她和长公主当场才艺大比拼的场面。
“可……”
那女子还要说话，却被一旁的人拉住了，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。
玉如烟笑着看过去，她好像是李秒意的一个妹妹，叫……李妙思？
一般对于这种人，她只会用五个字来形容。
【记吃不记打。】
团长已经举着显示屏飘了过来，讨好地看着她。
玉如烟轻轻拍了拍它，低声道：“别以为你这样做，我就会给你解开禁言哦。”
团子的身体瞬间瘪了下去，无精打采地飘到一旁。
长公主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，才再次开口，“去年是妙婉拔得头筹，今年便由你先开始吧。”
李妙婉缓缓福身，“臣女遵命。”
从她弹出第一个音开始，一直到两个小时以后，九天宫的琴声就没有断过。
玉如烟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，看着面前已经所剩不多的茶点，默默感慨了一句人生艰苦。
琴很好听，人也很好看。
可奈何她真的听不懂啊！！！
用一窍不通来形容她，都是有点高攀这个成语了。
而长公主现在的表情，也和她差不多。
在最后一个人回到席位上之后，她才略微舒展了眉头，“终是妙婉之琴与众不同，赏。”
京都城里的这些贵女，琴声里全是矫揉造作的脂粉气，当真是污了她那把琴。
李妙婉不卑不亢地接下赏赐，在一片艳羡的目光中缓缓落座。
原本听琴会到这里就该结束了，长公主却看了一眼玉如烟，轻声道：“玉姑娘，可否借你的琴一用？”
玉如烟起身笑笑，“臣女自当奉上。”
她的心里直打鼓，司空瓒准备的琴肯定不简单，可她偏偏什么都不懂，只能被动地接受这一切。
公主府侍女连忙换琴，打水，甚至在旁边放了一个小香炉。
长公主缓缓洗了手，才爱惜地拨了一下琴弦，“今日这一曲，还未来得及取名，是本宫在漠北所作。”
她缓缓抬手，在简单试了几个音之后，十指就开始飞速舞动。
玉如烟看着她几乎出现残影的手指，惊讶地合不上嘴。
难怪先帝要为她修建九天宫，这真的是仙乐。
就连她这个音痴，都觉得眼前似乎出现了漠北的滚滚黄沙，飘摇万里。
过了许久之后，众人才缓缓回过神来。
“长公主果然是国手，就连用普通的琴，都能奏出如此意境。”
玉如烟抬头看去，李妙思年纪不大，这拍马屁的功夫倒是一流。
长公主却皱了皱眉，沉声道：“你可懂琴？”
李妙思愣了一瞬，连忙起身，“臣女自幼习琴，已经将近十年了。”
“既是如此，却为何连昆山九章都不认识。”
长公主略一拂袖，“不过是附庸风雅罢了，从此以后也不必再来九天宫了。”
昆山九章？十大名琴之首？
众人同时转过头去看着玉如烟，目光中充满了震惊。
前朝的皇帝都精通音律，十大名琴几乎全部被陪葬进了地宫。
就算有流传下来的，又怎么会和这个乡野丫头扯上关系？！
玉如烟尴尬地笑了笑，别说他们了，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。
李妙思面色涨红，伸手指着玉如烟，“长公主，她也根本不懂音律，为何还能在九天宫！”
不好。
被揭老底了。
玉如烟皱了皱眉，这熊孩子怎么回事，怎么就和她杠上了。
“有资格拥有昆山九章的，又怎会不通音律。”
长公主神色淡然，看不出任何情绪，“今日时辰不早了，本宫与玉姑娘合奏一曲，便可知真假。”
众人心中疑惑，合奏与独奏有什么区别，用的时间都一样啊。
可长公主开口，他们也不能多说，只好随声附和。
只有玉如烟一个人，站在风中凌乱。
怎么回事？
怎么就轮到她上场了？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