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如烟神色急切，直接脱口而出，“这也太不公平了！”
司空瓒每天把自己关在琅嬛阁里，为了司空氏也算是呕心沥血。就因为这些书信，就能抹掉他所有的功劳？
孟长微轻轻捏了捏她的肩膀，郑重道：“最新的岭南法制，是瓒公子亲手改的。”
玉如烟沉默了半晌，才轻声道：“那他……一定有应对办法的吧。”
如果真的因为她，让司空瓒丢了家主之位，她以后可怎么面对泄玉州的人。
司空瓒明知道会有这种可能，怎么不事先提醒她要毁掉那些信件……
“这是自然。”
孟长微扯了扯嘴角，“瓒公子七岁就能扳倒司空瑜，统领司空氏上下，这种小事他定会安排好的。”
玉如烟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，却忽然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。
她只吃了几口包子，闻到这个味道，肚子已经不争气地“咕”了一声。
孟长微哑然失笑，“我的小妹心系国家大事，也要先填饱肚子才行。”
玉如烟尴尬地摸了摸额头，在走出书房的一瞬间，却看到正厅里站着一个年轻的宫女，手里拿着一个宽大的提盒。
“奴婢是公主身边的遇春，见过孟大人，玉姑娘。”
她不卑不亢地行礼，“公主说今日早膳的这道暗香汤很好，吩咐奴婢送给玉姑娘品尝。”
玉如烟也回了半礼，有些拘谨，“臣女谢公主赏赐，也多谢姐姐跑这一趟。”
孟长微不动声色地解下腰间的荷包，悄悄递给她。
玉如烟深吸一口气，将荷包放在掌心里，“这点心意，就请姑娘……喝杯茶吧。”
遇春缓缓将食盒放在一旁，恭敬地双手接过荷包，“奴婢多谢玉姑娘赏赐。”
看着她弯腰倒退着离开正厅，玉如烟只觉得心累。
就算是司空朔阳身边的侍女，比她当初的地位高了不知多少，却也只能这样卑微地活着。
卖身契这东西真是……
“小妹，暗香汤可用不了这么大的食盒。”
孟长微轻声提醒，“公主殿下应当还有别的东西要给你。”
玉如烟这才收回心思，迅速打开食盒的盖子。
第一层确实放着一小碗暗香汤，而在下面的两层里，却装着厚厚一叠写满字的纸张。
她粗略地翻了翻，却看到在每一张纸的最后，都写着同样的一句话。
“臣女李秒意恭请公主殿下金安。”
孟长微迅速扫了一眼，就看出了这些纸张上写着什么，“我听闻在你入府那日，公主殿下曾惩罚相府千金抄写整卷岭南法制，没想到却是为了你。”
玉如烟惊讶地转过头去，“这些……全部是岭南法制？”
她看着比手掌还要高一点的纸张，忽然觉得世界观都变了。
这些可都是文言文！就算整部大宋律法放在这里，也不会有这么厚！
孟长微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，“这些只是最基础的部分，倘若加上注释和案例，能堆满整个架子。”
玉如烟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，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，“那在瓒公子改版之前，岭南法制有多少？”
该不会有好几个架子那么多吧，岭南人也真是……
“十中取一。”
？？？
从十分之一改到现在这么多？这合理吗？
孟长微看着玉如烟惊讶的样子，笑着摇了摇头，“据说瓒公子一个人只用了二十天，就把整个岭南法制改版完毕。”
“瓒公子之才，确实亘古少有，所以司空皇室才那么忌惮他。”
玉如烟听着他的话，忽然觉得有点晕。
每次听到别人嘴里的司空瓒，都会让她刷新一次世界观。
这种神仙居然肯为她做那么多，她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吗？
【主人，是上上辈子。】
孟长微转头看了一眼天色，“我先帮你把这些东西送回风来水榭，再回来处理公务。”
玉如烟笑着摇了摇头，“哥哥去忙就好，我让清洛拿回去就行了。”
她让清洛先提着食盒回去，自己却慢慢走着，一路上都在用力压制脸上的笑意。
团子举着显示屏跟在旁边，一脸鄙视地看着她。
【主人，你现在笑得好像一个地主家的傻儿子。】
玉如烟笑着拍了拍它的头，“荣荣，等你什么时候进化出实体，我一定给你一套天马流星拳。”
团子颤抖了一瞬，默默飘到远处。
【主人，请不要笑着说这么可怕的话好吗。】
当她慢腾腾地走到风来水榭附近的时候，却听到清洛似乎在和谁说话。
玉如烟有些好奇地走上前去，“这位是……”
那家丁连忙规规矩矩地行礼，“给小姐请安，小的是负责东侧门的彭怀。”
清洛摆了摆手让他退下，这才调皮地眨了眨眼睛，“小姐，昨晚公子送你回来的时候，是不是没有走府门？”
玉如烟一挑眉，“我是穿夜行衣溜出去的，当然不能从府门进来。”
“可这彭怀，其实也是泄玉州的人啊。”
清洛咧嘴一笑，“这可是公子亲自安排的，却还是用轻功带小姐回来，小姐……要不要仔细想想？”
说罢她一溜烟跑进院子里，留下玉如烟一个人在原地。
【主人，我就说他也喜欢你！】
【现在信我了吧！！】
团子举着显示屏在旁边飘来飘去，头上居然出现了一朵小花。
玉如烟只觉得脸颊发烫，嘴角不受控制地翘着。
司空瓒总是这样，做事只说结果，心里怎么想的从来不告诉别人。
不过……如果她多留心一点，这样的事情会不会还有很多？
风来水榭中的小说很多，可玉如烟现在最喜欢看的，居然还是李秒意抄的岭南法制。
团子只看了两眼就觉得枯燥，连忙躲得远远的。
可玉如烟却总觉得从这些字里，能看到司空瓒曾经的影子。比起认真钻研，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在一旁脑补。
在三天后的早上，她忽然收到了一封请柬。
是长公主府发出的，邀请她去东市九天宫听琴。
玉如烟看着请柬上娟秀的字迹，轻轻叹了一口气。
长公主又是谁请来的救兵？哪有发请帖，在当天早上才发出来的。
如果不是司空瓒提前说过，她绝对来不及做准备。
清洛已经打点好了一切，将马车停在东侧门，“小姐，我们现在出发，刚好能赶过去。”
玉如烟看了看镜中的自己，满意地笑了笑，“不急，能赶上就好。”
长公主又怎样？既然现在才送来请柬，就不能怪她去得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