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空璟略一皱眉，“怎么脸色惨白？”
玉如烟也顾不了那么多了，扶着他的手跳下马车，“我们家穷，这还是第一次坐马车，有些不习惯。”
司空璟点了点头，他也曾听闻过有些人是坐不得马车的。
“瓒公子那里有许多名药，等到了泄玉州，用一些想必会好受点。”
玉如烟努力压下呕吐感，抬头扯出一丝笑意，“我无事，多谢世子。”
她深吸了一口气，冷冽的寒风灌入鼻腔，竟然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。
玉如烟转身看向四周，有些疑惑，“京郊荒僻，哪里来的香味？”
“京郊南侧，有十里梅林。”
玉如烟眯着眼睛，才隐约看到一大片影影绰绰的树影。
前方司空玥的背影已经跑远，司空璟连忙抬腿跟上，“泄玉州附近禁止一切车马轿辇通行，我们走着进去。”
玉如烟跟他身后，两侧的梅花开得正盛，红白相间的花朵点缀在浓稠的夜色中，竟然也能与天上的星光平分秋色，美不胜收。
分明已经进了泄玉州的范围，可她却并没有看到什么围墙牌楼，面前只有一条大块青石板平铺成的小路，徐徐向梅林深处延伸。
玉如烟忽然有些好奇，这泄玉州的主人，究竟是什么样的人？
二人一前一后走到石板路尽头，却看到司空玥并没有独自先行，而是在不远处等着他们。
一见到二人前来，她脸上迅速绽开一个笑容，有些不好意思，“大哥哥，我们还是一同进去吧。”
司空璟玩味地看了她一眼，轻声道：“怎么，方才跑得那么快，如今怎么犯起怵来了？”
“今日是初一，瓒公子想必正在忙……”
她越说声音越低，甚至连头都深深埋了下去，“大哥哥今日是来办事的，自然不算打扰。”
司空璟朗笑一声，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，看着玉如烟道：“瓒公子是岭南司空氏的家主，包括皇室在内，族内上下所有事宜都要他处置。”
玉如烟点了点头，听起来似乎是一个古板严肃的老人，等下还是装哑巴比较好。
在穿过梅林之后，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大片微波荡漾的湖水。
湖面上漂浮着许多星星点点的灯火，一眼望不到头。
玉如烟惊讶地眨了眨眼睛，“是河灯？”
司空璟刚要回答，却听到司空玥的声音抢先一步响起。
“泄玉州脚下原本就是京都城最大的湖啊。”
她刻意抬头看了一眼司空璟，嘴角噙着一丝得意的笑，“后来还是先帝下旨，说家主远在岭南，做什么都不方便，这才在此处建起了泄玉州。”
司空璟看着她这幅表情，也只好轻咳两声，“玥儿说得没错。”
二人话音刚落，前方的湖面上忽然出现了一条小船，船头站着一个提灯的人影。
一个面容俊美的青年站在小船上，弯腰行礼，“让盛亲王世子等候多时，是我的不是，诸位请随我来。”
司空璟略一点头，语气平淡，“深夜叨扰已是失礼，有劳了。”
对方也没再说什么，等着三个人上了船之后，才缓缓调转船头，再次横穿湖面。
玉如烟有些诧异，她并没有看到有人在划船，可小船却能进退自如。
这也太神奇了吧。
在接近岸边的时候，司空玥才终于忍不住，出声问道：“洛辰，怎么是你亲自来接我们，其他人呢？”
洛辰并未回头，语气谦逊平和，“酉时二刻之后，泄玉州所有人等均已歇息。”
感觉到他态度疏离，司空玥连声音都低了许多，“抱歉，是我们来晚了，耽误了你歇息。”
洛辰仍是站在船头，只道了句“不敢当。”
玉如烟被他们几个夹在中间，又怕不小心掉下去，连动作幅度大一点都不敢。
同样都是做丫鬟的，盛亲王府就要每天鸡不叫就起床，泄玉州却到点就能下班。
可惜她现在身不由己，否则真想跳槽过来。
可是……
她悄悄回过头去，瞥了一眼司空璟。
他的身影大部分隐藏在夜色里，身前的祥云刺绣掺了银线，在河灯的微光中流转着丝丝银色光华。
玉如烟迅速定下心来，轻轻摇了摇头，把刚才的想法从脑子里扔出去。
司空璟对她真心不错，她不能这么见利忘义！
随着小船逐渐靠近，前方的一大片建筑也缓缓从夜色中显现出来。
等到小船缓缓靠了岸，司空玥就再也忍不住，抢先一步跳到岸上。
玉如烟一个没站稳，就觉得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，马上就要撞在洛辰的后背上。
她已经做好了鼻子酸痛的准备，认命地闭上眼睛。
可下一刻，右臂上却忽然传来一股强悍的力量，直接将她稳稳拉在原地，没有移动分毫。
玉如烟这才缓缓睁开眼睛，转头对上了一双含笑的双眸。
司空璟无声地张了张嘴，做出几个字的口型来。
玉如烟虽然不懂唇语，可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。
“这次，又在想什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