团子还没来得及解释，湖心亭上就已经开始抓阄了。
还是那个尖锐的声音，缓缓从湖上飘来，“户部尚书孟长微——”
烈华郡主忽然变得激动，一副标准的小迷妹神情。
玉如烟刚想拉住她，却听到那个内侍再次开口，“圣上口谕，孟爱卿文武双全，若有琴音相配，方才雅致。”
“长公主之徒恰好是孟爱卿之妹，合该同奏。”
玉如烟缓缓转身，一脸杀气地看着团子。
这就是许愿成功了？
【主人，是你自己说的不够清楚！】
【定向许愿需要很精确才行！】
玉如烟认命地轻叹一声，算了，对它也不能要求太高。
“玉姑娘，湖心亭那边已经准备好了，请随奴婢来。”
两个宫女乘着一艘小船缓缓而来，直接在宴席中间靠了岸。
“……多谢你们了。”
如果能找一个不这么引人注目的地方，她会更开心。
玉如烟顶着所有人的目光起身上船，忽然觉得压力山大。
“小妹，最近可有练什么新曲子？”
孟长微快步走近，刻意瞥了一眼旁边的琴桌，“单琴难成章，为兄与你合奏可好？”
今日长公主也在，玉如烟知道他是怕自己紧张，才故意这么说的。
“不必了，都说哥哥文武双全，我可还没见识过呢。”
玉如烟轻笑一声，缓缓走到一旁落座，伸手拨了拨琴弦，“恰好今日师傅也在，我还想求一个点评呢。”
自从发现自己是天赋型选手之后，她根本没在怕的。
孟长微这才放心了几分，伸手从内侍手里拿过一把剑，“那便开始吧。”
自从皇帝整日沉溺歌舞歌舞之后，内务府就想尽了办法哄他开心，这把剑就是他们在三年前的万寿节上特意敬献的。
剑身薄如蝉翼，周身镶嵌着各种名贵的宝石，就连剑鞘上都裹着一层镂空的黄金作为装饰。
除了贵之外，没有任何缺点。
孟长微握着昂贵的剑柄，脑海中忽然闪过户部那些年年亏空的账目。
他心中有气，剑舞也不像刚开始一样平和，逐渐显示出几分杀意。
玉如烟敏锐地感觉到他的变化，十指飞速舞动，琴声也随着他的动作变得慷慨激昂。
剑身上的宝石折射出如星的光芒，琴声铮铮，甚至连湖水都激起丝丝涟漪。
满座皆惊。
谁都没有想到，这个琴艺绝佳的女子，在一个月前还只是一个丫鬟。
“殿下，这孟大人今日倒是意气风发。”
丞相李子豫笑着走到司空澈身边，低声耳语道：“他既然不愿意帮殿下，何不把当年那件事……毕竟户部那边，也有我们不少东西。”
“这几个月司空瓒不在京都城，这就是我们最好的机会。”
司空澈沉思片刻，“外祖父说的是，只不过这事也不能做得太绝。”
“再者说……孟长微不肯帮我，可还有他妹妹。”
他抬头瞥了一眼湖心亭中的两个人影，要想得到玉如烟，今晚可能是最好的机会。
“小妹不愧是长公主高徒，为兄佩服。”
孟长微收剑而立，目光中充斥着赞赏，“看来不出三个月，我可就要拜小妹为师了。”
玉如烟轻笑一声，“我可不敢给状元郎做老师，哥哥快别取笑我了。”
孟长微双手把宝剑送回内侍手里，“走，我送你回去。”
二人才刚向前走了两步，就看到一条小船缓缓从男宾席驶来。
“孟大人请留步。”
玉如烟和孟长微对视一眼，低声叹了口气。
看来这事还没完。
一个内侍满脸堆笑站在船头，“孟大人，圣上龙颜大悦，已经备下了赏赐，就等着二位过去领赏了。”
孟长微神色微动，“小妹是女子，只怕多有不便，由我代领即可。”
太子和三皇子都在那边，还是离得越远越好。
“孟大人，这可就不妥了。”
那内侍神色不变，却直接出声拒绝，“玉姑娘虽是女子，可毕竟是有福之人，还请二位一起面圣。”
玉如烟上前一步，“好，我这就和哥哥同去。”
躲是躲不开了，还不如直接迎上去。
孟长微看她神色笃定，只好点头同意，“烦请带路。”
现在只能希望，在那边等着的不是太子。
只要不是事关东宫，司空璟应该会帮着说几句话。
而玉如烟却悄悄把手藏在袖子里，紧紧捏着一个小瓷瓶。
这可是清洛压箱底的药粉，今天早上她已经喝过其中一剂，只要闻到第二剂的味道，就能当场昏迷，连神仙也查不出究竟是怎么回事。
打不过，她还不能跑吗？
孟长微刻意和她保持着半步的距离，挡住了绝大多数视线。
“微臣携家妹参见圣上，恭祝吾皇圣安。”
玉如烟根本不敢抬头，连忙跟在他身后跪在地上。
宴席才过一半，皇帝脸色已经有些困倦，“起来吧。”
“没想到朕的皇妹还有收徒的一日，看来孟爱卿的妹妹，果然是天赋异禀。”
孟长微连忙垂手立在一旁，“圣上过奖了。”
皇帝半合着眼睛，单手撑着头，“来人，把先帝赐给歌儿的琴取来，赐给玉姑娘。”
玉如烟再次跪倒在地，“臣女多谢圣上赏赐。”
她一心只想领了赏赐离开这里，却没注意到众人的神色变化。
司空澈思索片刻，刚要上前请旨，却看到一个身影赶在他前面窜了出来。
“启禀父皇，儿臣有一事已经思虑许久，不如今日喜上添喜。”
司空源刻意站在玉如烟不远处，端正地行礼，“儿臣有意迎娶孟大人之妹为侧妃，还请父皇应允。”
他的话音刚落，周围瞬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。
玉如烟直接愣在原地，头顶上缓缓飘出三个问号。
有事好商量，怎么一上来就放大招？！
她准备了半天的药粉都不能用了！
如果现在晕过去，一定会让人觉得自己是高兴过头了……
皇帝还是一副懒懒的样子，只是随意摆了摆手，“太子妃到现在还无所出，你要娶侧妃也是应当的，不是什么大事。”
“既如此……朕就应允了。”
玉如烟这时才体会到，什么叫万念俱灰。
皇帝赐婚的太子侧妃，就连锦鲤光环都默认为这是好事，根本没有阻止。
司空源嘴角翘起一丝弧度，“儿臣多谢父皇成全。”
既然皇帝不重视他，那么娶一个什么样身份的侧妃，都不会被拒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