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空璟的马确实不一样，走到慧真观脚下的时候，天色才刚刚擦亮。
玉如烟看着面前一眼望不到头的台阶，才知道为什么要提前一天出发。
这何止是偏僻，简直就是难于上青天！
司空玥睁着一双睡眼朦胧的眼睛看了看台阶，又看了看玉如烟，“玉姐姐，这……马车上不去，对吧？”
难怪王妃每次斋醮回来，都要休息好几天才能缓过来。
早知道是这样，她就不应该答应！
玉如烟看她都快哭出来了，只好不忍心地点了点头，“玥小姐，这是自然。”
【噗嗤。】
团子忽然笑出声，在她面前飘来飘去。
【主人，你这话属实是有点杀人诛心了。】
玉如烟尴尬地咳了两声，转过头去看着司空妘，“三小姐可要再休息一阵子？”
“……不用了，走吧。”
司空妘虽然也被这些台阶吓到了，可毕竟比司空玥沉稳，整了整衣裙就准备出发了。
她这次答应来慧真观，原本就是为了去文石村。
现在文石村已经出事了，她还不能直接回府，真是越想越气。
看着她们生无可恋的样子，司空璟忽然轻笑一声，指了指另一个方向。
“其实，那边有轿子的。”
玉如烟当场愣住，这里是旅游景区吗？怎么还有这么贴心的配置！
司空玥明显心动了，可还是有些犹豫，“我们是替母亲来斋醮的，坐轿子上去是不是不太好？”
司空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，“你们到那里就知道了。”
玉如烟一听这话，瞬间来了精神，连忙跟在他身后。
在台阶侧后方十几米的地方，居然有一个小小的院落，里面停着十几顶轿子。
一个中年男子笑吟吟地坐在门口，旁边还挂着一块木牌。
“请轿进观无需花费，但每位香客都要给慧真观一些香火钱。”
“香火钱要额外替我们东家出一份……？”
玉如烟嘴角抽了抽，好家伙，这还强制消费。
司空璟扫了一眼那个木牌，“可有限制？”
他上次来的时候，这块牌子好像还不是这样的。
那男子笑着摆了摆手，“并无，一文钱也可。”
玉如烟当场惭愧，对不起，是她错怪人家了。
“如何？几位可是要进观？”
司空璟点了点头，“四顶轿子，麻烦了。”
那男子笑着拍了拍手，扬声道：“好嘞！四位贵客！”
他话音刚落，房间里忽然走出来七八个壮汉，抬着四顶轿子落在他们面前。
司空玥和司空妘挑了两个最宽敞的，剩下的两个给了玉如烟和环佩。
玉如烟刚想问问他们的东家是谁，却听到司空璟的声音响起，“慧真观的香客已经不多了，你们靠什么谋生？”
“我们东家说了，就算还有一个香客，他也不会撤了我们。”
“再说了，这儿有吃有住，还有月钱拿，上哪找这么好的地方去！”
玉如烟默默点了点头，那确实。
司空璟有些疑惑，“你们东家似乎颇有财力？”
“那是自然，东家可是泄玉州的主人！”
司空璟和玉如烟同时惊呆了。
慧真观门前，居然也有司空瓒的势力？
司空璟眼神一暗，他的名声在民间和朝堂上完全是两个极端，不知私下又有多少这样的地方，来替他扬名。
【主人，你昨晚是不是想说，有一点喜……】
团子一脸期待地看着玉如烟，眼睛里闪着星星形状的光。
“我不是！我没有！别瞎说！！”
玉如烟脱口而出，却觉得脸颊有点发烫，连忙把轿帘拉开一半。
她一个母胎单身，哪见过这场面啊！
玉如烟无视团子亮晶晶的眼神，强迫自己看着窗外的景色，尽量不去想司空瓒的事。
在她终于调整好心态之后，轿子也稳稳停在了慧真观门前。
几个轿夫笑着擦了擦脸上的汗，“几位贵客放心，我们就在门外等着。”
司空璟略一颔首，刚迈过门槛走了几步，就停在了原地。
玉如烟刚想凑过去看看什么情况，却听到他缓缓开口，声音有些低沉。
“不知瓒公子来此，所为何事？”
司空瓒的声音仍然清冽而疲惫，“慧真观厚殿年久失修，特来商议对策。”
玉如烟眨了眨眼睛，他还管这事？
“盛亲王世子来此斋醮，在下就不打扰了。”
司空瓒缓缓起身，径直往后院走去。
玉如烟悄悄从司空玥身后探出头去，却只看到了他修长挺拔的背影。
难道他又是一夜没睡，直接来了这里？
在他离开之后，司空璟才继续向前，一路走到慧真观正殿。
司空玥从小道士手里接过一炷香，转头轻声道：“玉姐姐，你觉得闷就出去走走吧，一个时辰之后回来就行。”
司空璟也点了点头，“去吧，知道你不喜烦闷，这里有我。”
玉如烟感激涕零地道了谢，一溜烟跑出了正殿。
里面的燃香味道太重了，她总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。
团子看了看四周，连忙凑上来。
【主人，刚刚司空瓒去那边了，你不去找他吗？】
玉如烟瞥了它一眼，轻声嘟囔，“你怎么总是替他说话……”
“玉姑娘。”
玉如烟听到有人喊她，连忙转过头去。
只见洛辰正站在不远处的小路旁，端正行礼，“我家公子有请。”
团子一脸兴奋，在空中转了好几圈。
【你看，他也想见你的！】
玉如烟轻轻拍了它一下，迅速上前，“多谢总管相告。”
洛辰温良地笑着，“姑娘不必多礼，请随我来。”
玉如烟一路跟着他穿过小路，来到一处破败的殿宇前。
不但屋顶的瓦片跌落大半，甚至还断了两根柱子，整个殿宇已经在倒塌的边缘。
司空瓒负手站在一旁，正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建筑。
洛辰远远停了脚步，恭敬道：“公子，玉姑娘来了。”
司空瓒略一点头，缓缓转过身来，“下去吧。”
玉如烟看着洛辰退下，正不知道该怎么办，却看到司空瓒一步步走近。
他的黑眼圈似乎又重了一些，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。
玉如烟看着他的脸，不由得有些心疼，“公子神色疲惫，昨夜……一夜未睡？”
【我是让你来问这个的吗！】
团子气急败坏地在空中跳来跳去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。
司空瓒略一点头，坦然道：“是。”
玉如烟有些不好意思，脸色绯红，“我……”
“无妨，是我自己的原因。”
司空停顿了片刻，才再次开口，“牵肠挂肚，无法安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