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娘的表态,对姑娘们起到了很大的震撼,她们开始认真考虑起是借钱还是投资的问题了。
姿色不错,年龄略大,还能揪着青春尾巴的樱桃姑娘犹豫的发言了。
“妈妈,咱们都是了解男人的,张天赐和萧公子,能信得过吗?咱们攒这点卖笑钱不容易,下半辈子还指望着呢。”
这话说出了很多姑娘的心声,她们都眼巴巴的看着燕娘,她们信任燕娘,但这事毕竟太大了。
燕娘郑重的点点头,她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态有多重要,这不但是萧风的委托,也是姐妹们的委托。
“我相信萧公子的人品,我也相信萧公子能保护春燕楼。就在昨天,陈公公把我叫到教坊司去,说正在考虑张天赐提出的给青楼女子存养老钱的建议。
你们可能不了解陈公公,但我了解。他从不轻易说话,更不轻易听别人说话。张天赐的粮店、营造队都已经开始实行了养老钱制度。
如果咱们青楼女子也真的实施了这样的制度,那说明朝廷真的拿咱们当普通人看待了!
樱桃,你跟着我比她们都早,这么多年了,除了萧公子,还有别人为咱们争取过这些利益吗?其他人有关心过我们吗?”
樱桃点点头:“妈妈说的这些是真的,猪肉王也跟我说过,张天赐还在商行里呼吁各行业老板,都能给伙计们一份保障,大家干的也安心。”
姑娘们情绪高涨起来,叽叽喳喳的讨论着,云姑娘叹口气,脸色有些发白,手捂着肚子。
“可听说这次挤兑张天赐的,是整个严党。严党的势力有多大,妈妈比我们清楚。
他们双方较量,咱们春燕楼就像夹在两块巨石中间的鸡蛋,如果咱们不躲开点,不管最后谁胜谁负,咱们都会遭殃啊。
这两天,已经有不少官员不来咱们春燕楼了,宁可去其他楼玩,妈妈你没发现吗?咱们是不是尽量不掺和此事为好?”
姑娘们也觉得很有道理,这时候借钱给萧风,其实就是明目张胆的在萧、严之战中站队了。
虽然张天赐是春燕楼的半个老板,但这半个老板经常换啊!没准下一任老板,就是取胜后的严党代理人呢!到时候借钱甚至入股的姑娘们怎么办?
燕娘深吸一口气,她的脸色也有些发白,但语气依然坚定。
“小云说的有道理,所以萧公子也明确的说,这次借钱全凭自愿。我可以告诉大家,我选择了彻底站在萧公子这边。
今天无论你们作何选择,我都能保证,萧公子不会有任何不满的心思,我也不会另眼相看。”
一番话说完,众人又陷入了一片沉默中。许久后,脸深埋在袖子里的水姑娘,抬起通红的脸,声如蚊蚋。
“妈妈,我还有些首饰珠宝,明天你帮我变卖了吧,也能值个几千两银子……”
樱桃站起来,大声说:“妈妈,我没当过红牌姑娘,一共也就攒了五千两身家,三千两是首饰就不卖了,那两千两银子,我愿意购买股份!”
姑娘们一个个的站了起来,或三千或两千,燕娘拿出一张纸来,认真的记着账,最后请大家一起签字按手印。
火姑娘站了起来,云姑娘在下面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衣襟。火姑娘知道云姑娘和自己最好,她反手握住云姑娘的手,大声宣布。
“妈妈,我出一万两,但我有个要求!这一万两你记成我的名字,但对萧公子要说是我和小云各自五千两!”
燕娘略一思索,已经明白了火姑娘的意思,告诉萧风的是口头的,让萧风不记恨云姑娘;落在纸上的是书面的,万一将来严党得势,获得这张名单,那云姑娘也自然没有风险。
燕娘赞赏的看了火姑娘一眼,点点头,记上了她的名字。云姑娘抬头看着火姑娘,脸上满是担心和歉意。
她忽然站起来,脸色有些发白,捂着肚子慢慢走回了自己的屋子。火姑娘看着大家的目光,轻声笑道:“看什么呀,你们没来过小日子啊?”
大家当然都来过,所以大家也都很明白,难受虽然是难受,但不至于如此。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点点头,她们当然能理解云姑娘的担心。
而且云姑娘给大家提供了一个很好的例子,几个胆小的姑娘,也决定保持中立,效仿着捂着肚子回了屋子。
大部分姑娘都慷慨解囊,或表示入股,或愿意收点利息,燕娘一一记录下来。
这,就是张天赐那些银子的由来,也是此时萧风向大家鞠躬行礼的原因。在他最艰难的时候,这些姑娘帮了他,他必须亲自致谢。
水姑娘却是听到了些风声,悄悄的小声问萧风。
“听说还差一万左右呢,要不让妈妈再凑凑?我们手头虽然没有现银了,但大家的首饰都还没卖呢。”
萧风笑着摇摇头:“你们的首饰不能卖。让春燕楼凑钱,这事虽然最终也瞒不住,但总不能太大张旗鼓的。
如果你们都去卖首饰了,那就真闹得满城风雨了。你放心吧,那一万两银子,我自有办法。”
第二天,终于等到了醉仙楼开张的日子了!
整个京城里,好吃的权贵、富豪们都到了,整条街上都被马车和轿子堵死了,堪比后世七八点钟的帝都东三环。
而且他们也不是无备而来的,很多家都是半夜就派出了仆从到醉仙楼门口排队,占位置。
平时他们肯定是不用的,因为以他们的身份,不管到了哪家酒楼,老板自然会优先照顾。就是老板不管,那些先来的平民,也不敢和他们论顺序,抢位子。
可每年食神大赛后的开业第一天却不同,食神所在的酒楼一定是爆满的,而且来的都不是普通百姓,都是有身份的,没准会碰上平级甚至上级。
所以让仆从提前排队,碰上平级的好讲理,碰上上级的还能送个人情。至于碰上下级的嘛,那有什么说的,直接插过去就是了。
虽然食神已经二十多年都没换人了,但每年史珍湘蝉联食神后,太白居第二天照样会被权贵、富豪们挤满。
这种心态就像是什么呢?如果让萧风比喻,那他能想到的最贴切的比喻,就是每年大年初一,有钱有权的人们抢着去某个有名的寺院烧头柱香一样。
以及某个青楼女子,第一次挂红牌,哪怕之前没红之前的熟客,都要抢着再当挂牌后的第一个顾客。
这叫范儿,是身份的体现!要享受就享受稀缺资源!
可惜这些权贵和富豪们兴冲冲的来到醉仙楼,却发现事情没自己想的那么顺利。
醉仙楼倒是开门了,但是上门的人太多,而醉仙楼又不像太白居那样,兼并了周围的房子,有大量的座位和人手。
虽然张天赐从自己的粮行送过两个伙计来帮忙,但这几个人面对热情高涨的客人们根本就招架不过来。人一多一乱,加上有人有意加塞,排好的队伍顿时也乱了。
仆从们互相指责,五城兵马司的人在路边观看风色,万一不对好赶紧出手维持秩序。赶到的权贵们都皱着眉头,心想这老板真没眼力见,怎么还不出来说话呢?
对面冷清的太白居里,伙计们见到这副乱相都心中欢喜,幸灾乐祸。站在二楼栏杆上的史珍湘也面露微笑。
看来陈忠厚和柳如云惨淡经营,早就忘了当年醉仙楼火爆时是怎么经营的了。张天赐又不懂饮食行业,他们开门如此混乱,就是有了食神名号又有何用?
每年在太白居门口,第一天也会是这么多权贵。自己只要出面,请各位大人按官位高低排好,谁高谁先进,谁低谁等着,何其容易?
至于平民百姓,哪怕再有钱的,也只能排到后面去!这是规矩,大家都认同的事,连话都不用费的!
史珍湘正在开心的时候,只见张天赐从几个拦在门口的伙计中钻了出来,大声叫喊。
“各位客官,各位客官!今天醉仙楼开业,大家能来捧场,我醉仙楼蓬荜生辉!
按理说,这么多人应该是要排队的,可这队伍已经乱了,再排估计大家都有争议,搞不好就会打起来!
所以在下有个主意,能让大家公平、和平的解决问题,还请大家挺好!”
权贵们纷纷点头,心说早这样不就对了!对面的太白居早有成熟经验,你们好好学习吧!
史珍湘略感失望,呸了一声:“折腾到最后,还不是得学我,有什么了不起的!”
张天赐擦着汗,低头看了一眼萧风给他的小纸条,再三确认,终于咬咬牙,抬头喊出来。
“醉仙楼采取会员制,办会员卡的优先!银卡预存一百两,金卡预存二百两,宝石卡预存五百两!谁的卡级别高,谁就可以优先!”
众人都是一愣,这是什么意思?意思倒是都听明白了,可这不是谁有钱谁优先吗?那我等的身份该怎么算?难道我堂堂朝廷命官,勋贵之后,还要排在一个豪商的身后不成?
早有权贵的的仆从喊了起来,叫嚣这样不对。张天赐赶紧又看看小纸条,找到相应的答案。
“各位,这样也是没办法的办法。对面的太白居是以官职爵位来排序的,可这样其实是在给大家制造矛盾!
大家想,官职和爵位如何能对比呢?爵位和血统又如何能对比呢?你就是当朝一品的大官,敢说就比前面这位天家血统的公子高贵吗?”
这话引起了那位公子的共鸣,虽然到他这一辈已无爵位,也无官职,但老子姓朱!你们谁敢说比老子高贵?
众人之前还真没这么想过问题,现在想想看,这按身份排序还真是有瑕疵啊?官职跟爵位没法对比,和血统就更没法对比。
比实权?这事虽然心知肚明,但谁的实权大,这东西官场里的人最清楚,人家开酒楼的,未必就知道啊!
这么看来,比谁更有钱似乎倒是最公平的方法了,不过自然还是有人有疑问的。
“张老板,你这定价也太贵了吧。就算是最低的银卡吧,一百两银子,得吃多少顿饭才能吃完啊?更别说金卡、宝石卡了,这钱得多久才能花完啊?”